在明清两代编修的苏州诸多府志中,要数王鏊的《姑苏志》最为受人称道。《四库全书总目》说它“繁简得中,考核精当。在明人地志中,尤为近古”。章学诚也说“《姑苏志》为世盛称”。迄今为止,后世修志界对《姑苏志》也是褒扬多于指正,应该说是一部值得推介的优秀志书。而且我们从该志的序文中获悉,身后被唐寅誉为“海内文章第一、山中宰相无双”的王鏊,在为官30年退居苏州后,致力于地方文献著述,受苏州知府林世远之聘,担任总纂,整合了范成大《吴郡志》和卢熊《苏州府志》,再参照各家著述,补充《卢志》下限以后事项,仅化了8个月的时间,就修成了洋洋60卷的新府志,堪称修志界“又好又快”的典范之作。
分析个中原因,除了苏州知府的知人善任,特聘文渊阁大学士王鏊出任总纂这个原因外,还有一大批的苏州名流也参与其中,出力较多。早在弘治年间,苏州的前两任知府史简、曹凤就曾聘请过吴宽、张习、都穆编纂过府志,尽管功亏一篑,但遗稿“书积满箱”,为后任编志打下了坚实的基础。林世远到任苏州知府后,首先想到了这项文化工程,先后聘请了浦应祥、祝允明、蔡羽、文征明、朱存理、邢参、陈怡、杜启等地方名流协助王鏊编修,所以进展如此快,质量如此高,也就不足为怪了。这件事也印证了我们修志工作“领导重视是关键,选人得当是保证”这么一个很普通的道理。
当然,王鏊修的《姑苏志》,也并非就完美无缺了。还在刚刚完成编修之初,就有人指出它的不足了,这个人便是在嘉靖年间编出首部吴县志《吴邑志》的杨循吉。在《垂虹识小录》卷8中转引了《臣鉴录》的一段话:
尽管在地方志中采用古称不是《姑苏志》首创,范成大修志时,苏州称“平江”,志名《吴郡志》,也非当时行政区域的称呼。但是杨循吉的看法还是得到王鏊的认同的。直到今天,我们编修志书,几乎都遵循以下限时行政区域名称命名志书的做法,可见我们苏州修志先贤的远见足识。
《姑苏志》虽然存在一些诸如:《吴世家》抄录《史记吴太伯世家》原文,以及章学诚从“史家法度”出发,指出其“无义例”,编纂有矛盾、颠倒、不齐、不类等瑕疵,但是都无法否认其良志佳乘的地位。其“驿递”所记驿递、铺舍的设置和变化,以及路程、距离等,可补正史之不足。又如“平乱”一门,为别的方志所少见,其中南宋金兵陷苏、张士诚据吴等事关苏州地方历史的重大事件,很多也不见于正史。苏州市方志馆藏有该志的《天一阁藏明代方志选刊》本。
附录:
重修姑苏志序
王鏊
夫志何为者也,纪载郡之封域、山川、户口、物产、人才、风俗,以至城池、廨宇、井邑、第宅,前贤遗迹,下至佛老之庐,皆类次族分,使四境之内可按籍而知,而一代之文献不至无征焉,如斯而已者也。姑苏为东南大郡,其风土亦已略见于《禹贡·周职方》、《尔雅》诸书,其后如子贡之《越绝书》,赵晔之《春秋》,张勃之《录》,陆广微之《记》。罗处约、朱长文之《图经》,龚明之辈《纪闻》,纪事则备矣。汇而成书则有范成大、卢熊二志,由今而观,范志峻而整,卢志详而赡,而其间亦不能无异同焉,况国家百三十年,人物文章、制度因革损益,尚皆缺焉,识者病之。成化间,鄱阳邱侯霁守苏,则有志修述,时则有若刘参政昌、李中舍应祯、陈训导颀,各应聘修纂,会邱罢去,事遂已。弘治中,河南史侯简、曹侯凤又皆继为之,时则有若张佥事习、都进士穆,而裁决于吴文定公宽。久之,二侯相继去,文定公不禄,书竟不就。然文定公之惓惓是书也,虽病在告,未尝释手,淡墨细书,积满箱案。今广东林侯世远,由近侍来守,才优政举,化行讼息,宿弊尽铲,文事聿兴。一日,抱文定遗稿属予曰:“敢以慁子矣。”予谢非其人,且郡多文士,有杨仪部循吉辈在焉,盍以属诸?而仪部固辞。予以侯之美意,文定之苦心,使缺焉泯没,则予诚若有罪焉者。侯乃延聘文学,得同志者七人,相与讨论,合范卢二志,参以诸家,裨以近事,阅八月成,得六十卷,以复于侯。发凡举例,一依文定之旧;蒐遗阐隐,芟繁订讹,则
正德纪元二月之吉,嘉议大夫吏部右侍郎国史副总裁震泽王鏊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