闲逛超市,发现水果区有紫色的桑葚出售,那乌亮饱满的外型和香甜迷人的气息使我记忆的闸门忽然打开,我想起了家乡的桑园和儿时的桑葚……
家乡有“前不栽桑,后不栽柳”的禁忌,家家户户的门前是不种植桑树的,只在村外的坡地、荒地、野地上成片种植,形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桑园,自然成了我们儿时的乐园。
那时,副业队和养蚕人家都种桑养蚕,桑叶是蚕宝宝的粮食,桑葚味道特别甜美,对我们这些乡下的孩子而言,那简直就是人间仙果。
初夏,桑园里一片绿油油的,桑树上挂满了针尖一般大小的桑葚,在我们的期待中,青绿色的桑葚慢慢长大,颜色由青绿色渐渐变红、变紫、变黑。刚挂果时,桑葚的果皮是青绿色的,清纯如绿莹莹的翡翠;慢慢地褪去青涩变成澄黄,饱满如黄澄澄的琥珀;继而变成了淡红,进而深红,鲜亮如红彤彤的绛珠;待到红得发紫、紫得发黑,最后成了油光锃亮的乌紫时,晶莹如亮乌乌的紫玛瑙……一串串沉甸甸的桑葚,如五彩缤纷的彩灯,挤挤挨挨地挂满了枝头,馋得我们直流口水。
“桑葚熟了……”我们顾不上放学回家做作业,便争先恐后地涌入了桑园。微风吹来,桑叶沙沙作响,累累硕果若隐若现。仰头望去,浓绿的桑叶丛中,一串串桑葚挂满枝头,晶莹剔透,如珍奇的黑珍珠,泛着紫色的光亮,惊艳了我们的眼睛。
我随手摘下一颗熟透了的乌紫桑葚,塞入嘴中,还未启齿,一股清甜便从舌尖漫溢开来,弥漫了整个味蕾。待及轻轻一咬,汁浓似蜜,津液四溢,那种细细的甜,淡淡的酸,顿时滋润心间,沁人心脾,甚是好吃。
你东一棵,我西一棵,小伙伴们各自抢占有利位置,尽情采摘,尽情尝鲜,直吃得肚皮滚圆,两手发黑,嘴角流汁。殷红的汁水沾满了嘴唇,脸上、嘴上、手上全都被桑葚染上了紫黑色,身上的衣服红一块、紫一块、黑一块,像是刚从大染缸中捞出来似的。此情此景,狼狈滑稽,小伙伴们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笑着,闹着,时不时扮个鬼脸,张牙舞爪一番,活脱是一只只馋嘴顽皮的“花脸猫”。
在那个缺乏零食的清贫年代,桑葚不仅是我们儿时追逐的珍馐美味,也是赚取零花钱的创收宝贝。桑树浑身都是宝,叶、果、枝、根、皮皆可以入药,尤其桑葚有生津止渴、补肝益肾、明目安神等功效,是上佳的中药材。那时,大小中药房都收购晒干的桑葚,这给我们留下了创收空间。
熟透的乌紫桑葚,我们大快朵颐。那些还未成熟的红桑葚、青桑葚,则成了我们的“摇钱果”。我们站在桑树下,使劲“摇啊摇”,一颗颗桑葚应声落下;也有像猴子一样“噌”地蹿上桑树,盘坐在桑葚较多、颗粒较大的树枝上,上蹿下跳,手脚并用,边采边扔;也有借助工具的,找来一根竹竿或者树杆,站在树下,使劲敲打,枝杈如同被暴风雨袭击似的抖个不停,大大小小的桑葚像雨点般地掉下来,很快就铺满了薄薄的一层。小伙伴们个个忙得不亦乐乎,有去帮着去拽枝头,有的帮着采摘,有的提着篮子在树下承接。
采摘桑葚的日子是快乐的。我们将采摘回家的桑葚,洗净,晒干,然后拿到中药店换钱,购买各自喜欢的连环画、玩具和零食,成了儿时最有情趣的一大乐事。
“桑之落矣,其黄而陨”,如今每每读到《诗经·卫风·氓》中的诗句,我心中不免怅然。过去曾遍布乡野阡陌的桑树,近些年几乎从视野中消失了,在这个满是水泥建筑的新兴城市中,很难再觅它的踪影,只是滋润过美好童年的桑葚味道和被光阴浸染的情怀,随着桑葚熟了,又变得鲜活起来,悄然挂满心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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